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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费用风波(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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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十点,我开车来到厂里,行销处的那些男女昨夜醉酒,今天早晨醒来,已经发觉了自己的尴尬样,但这些吊人,没有一个笨蛋,凡是对自己不利的事,决不可以外传,一个个都闭着嘴不肯轻易提那事。

我回到处里,狼目一转,放声大笑道:“你们这些吊人,怎麽这副吊样?”

李红旗到底心有不干,四处看了看,见没有外人,方才小心翼翼的道:“狼哥!昨天我们没干什麽荒唐的事吧?”

我笑道:“只要今後一心一意的跟着我干,就没做什麽荒唐的事,但要是有什麽三心二意的,就保不准会出什麽事了。”

付燕一愣,其实大多数人都心中有印象,忙苦笑道:“我们留下来,今後就跟狼哥跟定了,噢——!”

处里其余的人忙一叠声的附合,连连表示今後愿意一心一意和我干。

我仰天狂笑,大踏步的走进了处长办公室。

武湘倩跟着进来,手中捧着一大盒东西,摆在我面前。

我打开盒子一看,里面全是一叠一叠的精美小卡片,我从没有见过这东西,问道:“这是什麽?上面还有人的名字?咦——!还有洋文。”

武湘倩笑道:“狼哥!这叫名片,我们香港人在外办事的,都用这种东西,我们现在开着印刷厂,得天独厚,我就吩咐方洪给行销处的人都印了一叠。”

我拿起印着我名字的名片,只见上面写道:南天印刷总公司行销处处长销售工程师等等,以下就是位址电话,中文字以下全是洋文。

我裂嘴笑道:“就是个初中没毕业的,还销售工程师,嘿嘿。”

武湘倩嘻笑道:“说到文化,正要跟你说哩,早晨干部科来人了,说是请你今年九月一日,去省党校去上大专,或是上南天大学的委培班,出来之後,都能拿到一张大专文凭。”

我笑道:“你看我是读书的人吗?切——!”

武湘倩笑道:“干部科早想到了,只要你同意,就找一个大学生替你去上课,替你去考试,三年後你只管拿一张文凭就是了。”

我奇道:“有这样的好事?但是人家学校那边能同意吗?”

武湘倩笑道:“是呀!我也这麽问的,这种事在我们香港确是匪夷所思,但是在大陆根本就不奇怪,干部科的人说了,要你不要担心,许多老干部都是这麽操作的,学校那边对这种社会主义的特色,也是心知肚明,决不会打坝、拦路的,再说了,一个委培生一年要交六千元,三年就是一万八千,只不过换学校的一张纸罢了,又不要大学包分配,这种事傻子才不做哩。”

我点道:“那好,就上南天大学的委培班吧,就是一年六千块钱交得我有点心疼。”

武湘倩笑道:“心疼什麽呀!全是工厂出钱,狼哥要不是吴书记的红人,能有这种好事吗?”

我道:“就是不知道要那张纸以後有什麽用?”

武湘倩道:“不知道,先拿着呗,或许以後有大用。”

我道:“不管了,反正又不要自己花钱,又不要自己废头脑去考试,不要白不要,要了也是白要,你叫大夥进来吧。”

武湘倩点头出去了。

我把那七个男的,全分配到各省的省会推广业务,要他们发展当地有能力有权力的人,结交公检法和当地道上的牛人,争取形成一条自主的销售网、人情网。

江媚道:“我们几个女的,也可以替狼哥开拓市场的,或许比这些臭男人做得更好,留我们在家干这种老太婆做的事是狼哥的损失,不如招些人干这种事怎麽样?”

江媚、郑铃、付燕等人,虽然是女的,但都是野马心,坐不下来,确不合适干那种细致而枯燥无味的事,再说她们对我还有大用。

我笑道:“你们几个干那种又繁又单调的事,平日里确是抽不开身,对我确是种损失,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原来供销科的人走得只剩你们几个了,在外面招的话又全是生手,一年半载的,哪接得上来?”

李红旗笑道:“这——,狼哥你就不知道了,原来的那批人虽然走了,但是听说到我们处里的人能加一级工资,年底还有分红,厂里想来的人可多了,其中不泛熟手能手,只是年纪大了些。”

我笑道:“那好,这事就交给江媚办,只要内勤招到足够的人手,江媚她们就解放了。”

计春生道:“狼哥!我们也不能只卖《黑花会》一本书是吧,听说你招能译繁体字的人,厂里已经有些老杆子来问了,包括宣传科长,他们全是旧社会过来的,那些竖排版的繁体字,他们也能译成简体字,条件是每套书能给他们一些奖金。”

我道:“噢——!我们书多,译得人少,既然宣传科的人能干,就交给他们,我们不搞平均主义,每一百万字给二千元,谁译的给谁,不能干活的靠边站,休想拿到别人的辛苦钱。”

付燕道:“狼哥!好象钱给得多了点吧?”

我笑道:“不多!我现在抢得是速度,听说已经有大台商、大港商直接和政府部门接确了,以後这种书会大量进来的。”

其实我说错了,大台商大港商才不屑做这种小生意,搞翻版书的,全是大陆头脑灵活的一部分人。

李红旗道:“我们也可以登报纸公开徵稿件,只要写得好的,能被我们采纳的,我们可以按国家的标准,给他稿费。”

我道:“什麽叫写得好的?”

李红旗贼笑道:“当然是好卖的,什麽老黄、秘史、伟人的私生子等等,总不能是马克思主义的读後感吧?”

一群男女一齐大笑。

沈国华嚷嚷道:“狼哥!要是能弄几套人体艺术什麽的,我敢肯定一定大卖。”

周娅笑道:“行!明儿就给你拍一套。”

沈国华笑道:“当然是美女的人体艺术,我的光屁股照片能卖掉,我就不做销售,光拍裸照得了。”

我沉思道:“要是能有个大源头就好了。”

郑铃笑道:“方洪不是有亲戚在香港吗?我和方洪在一起三年了,听他说他那个亲戚也说得多了,他那个亲戚,在香港过得并不怎麽样,俱说还没有正当的工作,还常常骗方洪的钱用,狼哥要是有手段,就把那他的那个亲戚招过来,香港那边开改的很,这种书刊画报多得是,让他为我们源源不断的提供样本,拿回来後我们再改一改,不比我们自己创造容易的多吗?”

我一拍她的大腿,笑道:“是呀!香港那边家家都有电话的,联系起来方便的很,呆会儿就把方洪叫来。”

郑铃道:“好呀——。”

江媚笑道:“还有,包秃子那个老鬼要我们晚上去吃饭,当然是我们厂掏钱,吴书记问能不能放我们去应酬一下?”

我笑了起来道:“这些天来我是怎麽调教你们的,你们三个已经今非昔比了,还不把那些老鬼治得死死的,走时带几粒吕祖逍遥丹去,死死套牢他们,并且要他们再介绍高官和我们认识,最好是公检法的,这些人对我们以後有大用。”

付燕咬着嘴唇道:“什麽丹?”

郑铃颠笑道:“傻妞儿,你就别问了,以後有你快活的哩。”

我笑道:“你们各人照计画做事吧,散会。”

中午,我开车到莫愁湖边,“嘎——!”的一声,停在“留影”照相馆门口,大叫道:“胖头磊,你死到哪里去了,快出来,接客啦!”

张磊一脸苦样的从内间走了出来,有气无力的道:“狼哥呀!”

我大踏步的走到店内,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了,从口袋里拿出昨天照的四卷胶卷道:“替我冲印出来,咦——!你家死了人了?怎麽这副吊脸?”

张磊苦道:“我家人都好好的。”

我又笑道:“我又不赊你的账,又不欠你的钱,干什麽摆这副苦瓜脸来给我看?”

张磊苦笑着替我倒了一杯茶,递了过来道:“狼哥,你虽然霸道了点,但总不会无源无故的找我们道上兄弟的麻烦,照顾我们生意从来都讲理付钱的,但是——!唉,不说也罢。”

我立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早晨曹甩子他们都说了,大狐这些天到处收保护费,看着胖头磊这种死相,定是大狐的保护费收到他头上了。

我调笑道:“是不是大狐的兄弟找你要钱了?要多少呀?”

张磊苦道:“狼哥!你也听说了,唉——!他们说我的市口好,一个月要我五百,这可叫我怎麽过呀!”

我笑道:“你不给就是,或者报案。”

张磊口不择言的道:“我哪敢呀!你不知道,大狐近些日子来可狂了,手下兄弟直逼三百大关,噢,狼哥您是狼,大狐是狐,狼天生不就是狐的克星吗,再说你也是道上的大哥,不如替我说说去,减免减免吧?”

我笑道:“屎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讲,这话要是传到大狐耳朵中,他不找我麻烦才怪?你少给我找事儿,我早就弃恶从良了,现在我是国企的正式职工,早不问道上的事了。”

张磊低声道:“要不,狼哥想想办法,把我也弄进工厂呀,临时工也行,等避过了大狐这阵狂风,我决不会赖在印刷厂为难狼哥的,还是自己出来开照相馆。”

我心中一动,低声道:“人体摄影你怎麽样啊?”

张磊道:“不是我夸口,我摄影技术在南天找不到第二个,就是缺一张文凭罢了。”

我嘿嘿笑道:“那好!明天你就关门,把你那一套东西,搬到我们厂来,就住在食堂後面住,平时也给你个工作室,你就替我摄美女,不过每月只给你一百二十块,但是包吃包住,干不干随便你。”

胖头磊正被大狐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顿时就笑了,忙道:“干,我干,只要躲过大狐这一劫,我什麽都干。”

胖头磊又道:“狼哥要是有意拍人体的话,裸体模特现在除了大的美术学院外,民间可找不到模特,我们可以打些擦边球,开始拍一些性感的,印刷出来效果也不错,只是要找一些特别的衣服比较难。”

我笑了起来道:“你是搞摄影的,裸体模特的事交给你办,但是穿得性感的美女,我手上有的是”。

杜伟是个典型的小气鬼,这事在道上混的人都知道,要他钱没有,要他命倒有一条,今天可真是要他的命了,大狐十几名兄弟上门,说他在夫子庙连着开了三间铺子,开口就要收他八百块的保护费。

杜伟顿时就火了,不知死活的大吼道:“没有!回去告诉你们大狐,这一江水一河水的,他一个人吃得了吞得下吗?他做大生意我们不眼红,但也要给我们这些兄弟有个活路不是?”

话音刚落,就换来一顿拳打脚踢,要论打架,杜伟本来也是个好手,但是双拳难敌四手呀,临走时还被抢了铺子,几乎象点样子的衣服全被洗劫一空。

一对姐妹花王燕王雀吓得抱在一起,躲在了柜台下,杜伟被揍得在地上直滚,一时半会的,根本起不来。

王燕小声的对妹妹道:“不行了,杜老板这里是混不下去了,我们得另找老板。”

王雀抱着头低声道:“姐姐,姓杜的小气的一B,上次那个狼哥给我们一人二十块钱,都被他搜走了,真是不干心,不过姐姐啊,象我们这样的农村户口,想在城市里混口饭吃,到哪都是三四十块一个月,要想进大厂根本不可能,就算做临时工,还要有门路才行。”

王燕小声的道:“安徽的父母,还以为我们两个在城里有吃有喝哩,年底还指望我们能弄点钱回去,帮补帮补家用,奶奶的病也越来越重,再得不到治疗的话,可能就要不行了,弟弟也等着我们挣钱回家交学费,可我们两个累死累活的,每月只得八十元,根本没法寄钱回去,现在杜老板这里又呆不下去了,这以後怎麽办呢?”

王雀低声道:“不如我们去找那个狼哥,那个人又有钱出手又大方,在他那里,可能能搞点钱回家。”

王燕犹豫着道:“可是我已经给了杜哥,再说那个狼哥,看起来很色的样子,我们要去投靠他,说不定都会失身给他。”

王雀披披小嘴道:“算了吧!我们两个都是安徽户口,姓杜的玩玩你是可能的,但要说他会娶你当老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吗?再说了,他都要了你了,但是平时对我们还是那样,也没看见他多给我们多少好处,那个狼哥大方的很,能哄些钱回家,就算给他沾沾便宜也没关系是吧?”

现在的人不知道,八十年代的中国人,对户口是十分介意的,农村的姑娘就算长得再漂亮,能嫁到城里的也是凤趾麟毛,毛大粽子的这条狗屁政策,真是害死中国人了,但也给以後黄道的大兴,创造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王燕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上哪找他。”

王雀道:“你笨啊,上次他不是说我们要是想他的话,就去印刷厂找他的吗?我们去南天印刷厂,一定可以找到他。”

王燕道:“他那话听起来就不是正经话,也不知道说的是真的假的?”

王雀道:“不管了,死马当做活马医,反正我们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还象这里一样,两个哄他一个,还不把他哄得昏头转向,只要能挣点钱回家就行。”

王燕咬着樱唇想了又想,道:“那好吧,今天晚上我们就跟姓杜的说,就说家里有事,要我们回去一趟,过些天再来,这会儿他遇到这种事,恐怕有几天开不了张哩,我们这时回去,他一定会想省了几天的工钱哩,一定会放我们走的。”

王雀咬着好看的贝齿,轻声的道:“平时他对我们也不怎麽样,这会儿也不能便宜他,就说家里等着用钱,要他们给一点钱给我们回去。”

王燕摇头道:“姓杜的这麽小气,想要点钱怎麽可能哩?”

王雀道:“最起码要姓杜的把我们这个月这些天干的钱给我们,有多少算多少。”

王燕道:“好!试试看吧。”

我开着车回到南湖边父母住的那处平房,就在门口停了车子,往院子里走,边走边大声道:“妈、妈,我回来了!”

老头黑着脸从屋里冲了出来,没好气的道:“还知道回来,这些天都上哪去疯了?就知道自己在外面快活,也不管家里的死活。”

我一愣道:“不欢迎我回来是吧?那我走就是了。”话罢,果然转身就走。

老太从屋里出来,一把拉住我,把老头连打了几下,骂道:“老头子,有火别找儿子发呀!化梁已经很好了,既把我们一家的户口弄了上来,又要厂里的人替我们翻修了房子,这样的儿子,你还朝他发火?”

我不解道:“到底什麽事哩?”

化栋拿了把刀冲了出来,怒吼道:“是大狐那个呆B,说是要收我们的保护费,每个月要收一百元哩,我们家只是卖些炒货,每个月也只赚个百把块钱的,要是每个月给他一百块,我们家还不喝西北风去?这事公安也不管,只能靠我们自己了,壮士不平拔剑起,我这就去砍了大狐那个王八蛋。”

老头急得大叫道:“化栋!你敢去?”

我笑道:“弟弟!你读书读呆了吧?还拔剑起哩,就你那个吊样,你去杀只鸡给我看看?”说着话,一把夺过他手上的破刀,随起一脚,就把柴化栋踢到门里去了。

老太眼睛红红的似有泪光,叹着气道:“化梁,我们卖不成炒货,就没生计了,这可怎麽办呀?”

我嬉笑道:“不卖就不卖吧!大狐狠,我们就躲着他点,又能怎麽样?哪,这些钱拿去,你们有程子不要出去了。”

我随手掏出一叠钱来,数也不数,塞到老太手里。

老太拿着那叠钱,左手交右手,右手交左手,象拿着一个烫手的山竽一样,颤声问:“你个炮子子呀!这钱是哪来的?千万不能做犯法的事呀!”

象老头老太这样的百姓哪里知道,那个伟人的儿子正做着犯大法的事哩,只不过公安不敢抓罢了。所谓的法,从来就是针对老百姓的,老百姓要是守法,等着穷一辈子吧。

我笑道:“放心,这都是我挣的,现在我是国营大厂的行销处长,你们两个老的,就不要为钱烦心了,再不够时,只管找我就是了。”

老头捏出一根廉价的“烽火”香烟,刁在嘴里吼道:“有钱了不起呀?”

我自小就和老头不对路,有事没事和他抬杠,顺手夺过他嘴上刁着的“烽火”,扔在地上,摸出一包没开封的软“中华”香烟,塞在他手中,笑道:“有钱就是了不起,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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