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照耀黑暗之人（下）（1/ 2）

“嘶——！”

正抓着修兰的骷髅们不约而同地一起发出嘶哑的叫声，一双双骨手像触着燃烧的火球，被净化成了灰烬；这些低等，无智的亡灵忽然再次体验了生前的最后一次强烈情感：

恐惧。

当亡灵也有了恐惧，骷髅们本能地开始四散逃窜，想要远离他们所围住的吸血鬼，牢牢地困住修兰的骨墙一瞬间便已崩溃、分崩离析。

骨墙散开，只见修兰浑身笼罩在白色的光芒中，如此圣洁、如此明亮，照耀着这座城、照耀着遍地白骨、照耀着无边黑暗……同时也照耀着他自己。

围困着修兰的亡灵会被净化，作为亡灵的自己也不能幸免。

修兰浑身上下的肌肤不断地裂开，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露出了獠牙；皮开肉绽的伤口不断地冒着烟，看上去就像是浸浴在圣水中，然而修兰所忍受的却是远比圣水更强大的威力。

神力。

修兰看上去就像是像是站在火海中，不住地忍受着被焚烧痛楚的人。而修兰的痛楚却是更甚，因为圣光甚至浸透了他的每一寸骨头，全身上下根本不再存在幸免之处。

这尽管是恩赐、然而对如今的修兰来说便是毁灭。

“吔——！”

修兰仰天长啸，唯有如此方可稍泄痛苦……以及心中的喜悦。

光芒渐渐地黯淡、褪去，只留下孤身立于尸山骨海间的修兰。

然后……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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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不可及。”

角林嘲笑着。

被感召成为圣武士的亡灵……这种乱来的事情即使是渊博的巫妖也是第一次听说，而更乱来的是这个亡灵竟然接受了！

这是什么样的白痴？竟然任由来自天堂山的力量净化、甚至消灭自己！

他把不朽当作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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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妖曾经也是人类，和其他人没什么不同，都是他们的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有血有肉，会哭会笑，有过年少时的任性，曾经热血，有过梦想……但是他们最终都认为这不是人生中重要的东西，事实上他们甚至连人生也弃之如敝履。

或为力量、或为永生、或为知识……他们最终选择放弃作为人所拥有的一切，准备了一个邪恶复杂的仪式，然后倒下去……再站起来。

要成为不死生物，总要付出代价。

吸血鬼牺牲的是阳光以及要以血维生。

死亡骑士，失去了自由，还有信念。

失去信念的代价是无法再使用任何神术与精神力量——神术的力量来自信念，当骑士不再虔诚，也是神力离他而去的时候。

而巫妖的代价就是情感与肉体。

无论信念、感情、往事、生而为人的羁绊……在他的眼里连狗屎都不如，他无法更不屑去理解修兰为了重新当回圣武士，当神的走狗，仆从…

…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

有什么比不朽更重要呢？

身上最后一块肉也早已腐朽的巫妖上前，看着奄奄一息的修兰，即使没有五官，那副森森白骨也能流露出明显的嘲弄意味。

不可能有亡灵在如此强大的净化力量下生存下来的，不过呢，倒是可以拿回去研究……角林习惯地用一只骨手托住下巴认真地在思考这件事；反正那个自恋狂吸血鬼公爵应该不会介意自己把一个已经完蛋的吸血鬼带走的，嗯……嗯？

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那只吸血鬼的手指微微颤了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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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妖急速地后退，就在这一瞬间，一个隐形的圆盘已经形成，挡在自己的身前；身边亦隐隐地散发着强烈的力场，能够将接近自己的一切生物推开；同时魔力扭曲了自己身前的空气，令到巫妖的身形看起来模糊、朦胧起来，这样一来他便难以击中。

防盾术，排斥术，朦胧术。

他面对的只是刚刚重伤过的吸血鬼，本不必如此小题大作，但是巫妖能活到现在，并不仅仅靠力量，更重要的是小心谨慎。

事实上，巫妖的小心谨慎……完全是多余的。

来自天堂山的感召对不死生物而言简直是一场毁灭，修兰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勉强地挪动了一只手，他从未感到自己的躯体如此沉重，重得就像整个世界的责任都压在自己的身上，卸之不去。

修兰的自愈能力正缓慢地修复着伤痕累累的身躯，但这种被正能量所造成的伤害，愈合是非常困难的，此刻的他脆弱如同凡人……但他的手还是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试图站起来。

巫妖随口一个法咒就能够干掉修兰，但是他却摆出了看热闹的姿态，看这吸血鬼到底能够做到多少。

毕竟一个法咒就能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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