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相见欢 10(1/ 2)
新月的病好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城去祭拜一下江怜月和孩子。
坐在马车上,新月看着自己的手掌,想到那日在怜月的房中,自己的手放在她的肚子上,感受着那个小小的孩子,在她手底下游弋而过,还是那么的有活力,怎么一下说没有,就没有了。
以往在梦里,这些事情对于新月来说,都是她旁观过的,一些与她不相干的事情,可真的与这些人和事有了交集以后,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冷静的看着。
再过一天就是出殡的日子,新月垂着手,感觉手镯的重量,打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自己此时来,也算是送一送这个可怜的女人吧。
下马车的时候,容映正一脸疲惫的站在门口,新月和他刚刚送走的客人的马车擦肩而过,因为新月没有递拜帖,所以容映对她的突然出现,还是有些讶异的,旋即又恢复了正常。
“王爷…”新月下了马车,就看见了容映,拘身给容映行了个礼。
容映差点没能适应,只是这丫头在外人眼里,总是很端庄大方的,自己也就随她便了“新月表妹,请进。”
新月从门中进来,就见周围皆披素缟,灵堂上摆着摆放着祭品,鲜花,正中的地方,放着的牌位,摆着牌位后面的,就是怜月的棺椁,新月看灵牌后,只有一座棺椁,后祭台上并没有出那个孩子的牌子。
容映站在一边等着回礼呢,却见她正在四处看,然后疑惑的问“怜月姐姐的孩…”
新月顿觉自己说错了话,抿了抿嘴后,端正了神态,拘身祭拜了一番后,容映拱了拱手算是回礼了。
“去后堂喝点茶?”容映问。
新月看了一眼容映的神色,好似有话跟她说,然后点了点头“好”
转到后堂,新月还没坐定,就听见了婴孩的哭声,吓了她一愣,茫然的望向门口,只见一位端庄的嬷嬷怀里抱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王爷,小世子刚才一直在啼哭,是不是病了要请郎中啊?”说着,嬷嬷一下下的安抚着怀里的孩子,但还是不能让他停下哭声。
新月站了起来,就看见嬷嬷怀里的这个孩子,是一个面皮奶白,粉嫩粉嫩的孩子。
“这,这就是…”因为太惊讶,新月有些语噎了。
“拿了我的名帖,去宫里请太医。”容映好似不太习惯这哭声,但也不全然是烦恼。
“是”那嬷嬷看了新月一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看,也没什么好的联想,她转身准备离开,但孩子的哭声还是很牵动人心。
新月又想起,跟怜月说的,等这孩子出生了,自己定要好好地抱一抱他,于是对已经快走到门边的嬷嬷说“嬷嬷,能让我抱抱这孩子吗?这也是,我跟这孩子的母亲约定的。”
善嬷嬷是怜月陪嫁的嬷嬷之一,而新月去并州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而她正是怜月母亲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个小小的孩子,也归他照顾了。
善嬷嬷看着新月对她敞开的胳膊,又看了一眼容映,容映毫无表示,这是让她自己决定的意思。不停哭泣的孩子,善嬷嬷拿不准眼前这个锦衣玉服,夫人打扮的女子,能不能抱好这个孱弱的孩子。
新月敞开了自己的手臂,善嬷嬷有些失神的把孩子,交给了新月。只见她回拢自己的胳膊,把孩子抱在了怀里。
如同那里在晋王府里,新月摸着怜月的肚子时一样,新月感觉到心里涌起一阵满满的异样,她一瞬不瞬的望着怀里的孩子,奇怪的是刚才一直在啼哭的孩子,居然止住了哭声,瞪着乌珠一样的眼睛,看着新月头上的步摇。
新月晃了晃脑袋,小孩子的眼睛就跟着她步摇的晃动,而转动。
“这孩子,倒是跟你有缘。”容映还是第一次见他笑。
新月也没想到的说“是啊,我是真没想到。”
“是因为夫人头上的步摇吗?”善嬷嬷发现小世子对新月头上的步摇很感兴趣。
“是吗?”说着,新月坐在了刚才的位置上,单手垫在小世子的脑后,另一只手,伸手拔下自己头上的步摇,在他眼前晃了晃,却不能如在她头发上,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而是看了两眼后,就继续看新月和新月发间的蝴蝶发簪。发簪上镶了弹簧,会跟着头部的摆动,而微微的舞动,新月从他的眸子看到了,伸手又要摘下来“你这个小娃娃,你母亲不过是送了我一只翡翠镯子,我还回礼了,你就惦记上了我最喜欢的蝴蝶发簪…”
“唔…”新月看着这小娃娃嘴呜咽了起来,立刻就慌了神,准备头上的蝴蝶发簪拿了下来“给你,给你,你只要不哭,姨母啊,都给你。”
“别摘了。”说着,容映伸手,按住了新月的胳膊“不是说你最喜欢的吗?”
新月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容映的手,容映倒是毫无尴尬的放下了自己的手。
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了些不同的交流,新月轻咳了两声,“他不是想要吗,不过是个小玩意。对了,这孩子起名字了吗?我记得,你们这辈中,名中带“日”字,而他这一辈,是“玉”,庶子比如说容旭的孩子,叫玉宇,这孩子是正经的嫡子,叫什么呢?”
“琏,容琏。祭祀所用的粮皿为琏,这孩子,比我强。”容映脸上虽然不在意,可话语里的情绪,还是很容易捕捉的。
新月看了一眼善嬷嬷,然后举起胳膊,把琏儿交还给善嬷嬷。琏儿刚刚离开自己的怀抱,就不适的哭了起来,引得新月不得不拔下头上的簪子,递给善嬷嬷“用这个哄着,会不会好一些。”
“这是夫人您的爱物,奴婢不敢收。”说着,善嬷嬷就抱着琏儿下去了。
新月看着自己手里的步摇和发簪笑了笑“这么美丽的东西,赏人还不收,行吧。”
说着,新月就重新把这些戴在自己的头上,坐好后喝了口茶“是铁观音。”
“之前在太后宫里,见你喝过。”容映并没有解释,而是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茶。
“是有事要跟我说吗?”新月问。
“太子,就要完了。”容映说完,见新月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淡淡然的望着自己的杯子,只是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出,出征的日子定了吗?”
“这个月二十。太子二十五岁生辰后。”容昭的生辰就在六月十九,他出生的时候,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是二十了,那是百年难遇的好日子。虞鹤也说他是差一点,就圆满了自己的人生,陛下和他自己到不以为然,以为他是太子,确实差了一点,以后,登上了至宝之位,就没事了。但是,新月现在明白了,这一点,就是一生的错失。
新月抬起头,看着容映“是箭在弦上了吗?”
容映并不惧新月的眼神,看向新月说道“你从未劝过我,这次,倒是想要阻止了吗?”
新月听了,摇摇头“就像虞鹤说的,世间一切,皆要向前。我是自身都很难保全,何况是别人的命运。”
“我从来没有问过你,也不想知道,但是我现在好奇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容昭的事情的,而且还知道的这么详细,我身边的侍从都不一定会这么清楚。”容映本不想问的,因为好似一问,就承认了什么。
“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新月不想回答,她看向皱着眉,疑惑的容映说道。
容映不怒反笑了“那你还猜到了什么?”
“你的对手,下一位就是梁渭了。”新月歪着头,这样一来,容映倒是看不透她了,只听她继续说道“不知我猜的对不对?”
“聪明的女人里,你不算。”容映说完,居然笑了“怎么,又要威胁我?”
他笑的新月莫名其妙。这是很好笑的事情吗?
“没有,让你放过我的意思。”
听到新月这么说,容映又笑了“我放过你?你给我要黑水解药的时候,可不是这幅样子。”
“我现在,只想安静的过我的人生。夺嫡,和别国的太子合作勾结,这样的事情我都不想再知道了。我只想在我的别庄里,好好地过我的人生。这些我求告别人是没有用,我要得到你的保证。”说着,新月站了起来,因着容映的目光,这是她第一次直视容映,容映却好似心脏漏拍了一样,望着新月那有着斑驳倒影的眼睛,居然无法拒绝,他明明对新月,还有更深的利用。
新月等了片刻,没有等来回答,看来,容映是要拒绝自己了,他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刺眼,新月道“你是笑我可笑,还是…还是这笑,只是你的伪装,为了不被人看透内心,可是我已经看透了,你还要怎么藏?”
“我…”容映还想辩上一辩,但突然觉得好累的不想否认了“只是,看你好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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